踏上征途
雪飘洒了整夜,此刻东方露白,阳光洒向银妆素裹的大地。我慢慢推开庙门,迎着朝阳深吸了口气。昨夜运功时竟然发
现自己的身体发光,顶穴气势冲奔直入云宵,还能看到自己的气脉运行。所谓“巍巍阴阳通时论,一个玄机暗里存”,玄机一开这世上仿佛什么奥秘都破了,都看通
了。上下、前后、左右、里外、人我,周围一切在脑中好像同在一张纸上。身体中所有细胞,每寸皮肤都具备了眼耳舌鼻的感观
功能,以往那些感觉开始慢慢消失,
痛苦、喜乐、哀伤在心里都不复存在。妙不可言,妙不可言。昨夜隐约还看到一个青影在屋里色迷迷看着我练功,想到这里微微一笑,沾着雪面飘了出去。
悬佛崖侧,太阳正从佛像身后升起,佛身映照出一轮轮金色光环。飞藏墓前靠坐着盘发素眉的美由嘉,她把头斜靠在墓碑上,怔怔的出神。我心中一紧,停下身
子。发现她周围没有任何脚印,不知道坐在厚厚的积雪中已经多久了?可除肩膀上一层薄雪外,她脸色红润,目光清透,不像冻了一夜。我不相信美由嘉能做到“踏
雪无痕”,细听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声息。心中大是奇怪。
阳光慢慢从山后照了过来,这时美由嘉身子突然微微发抖,嘤咛一声坐了起来。她伸出后抚摸着墓碑上的铭文,默默念道:“裕川飞藏,飞藏,飞藏?”一滴泪水从美由嘉眼眶中滑出,落在墓前,她用手捧起沾泪的雪缓缓合起双手放到胸前:“我为什么要哭?”
我见她神情越发落寞,连忙叫道:“美由嘉!”一个起落来到她面前。
哪知刚一落地,美由嘉手中却闪出一柄马刀,竟朝头砍来,来势之快更甚闪电。我将头一偏躲过此招,哪知她接着“唰唰唰”一连三刀,一下快过一下。才躲过这
几刀,美由嘉突然刀路一转,向面门刺来。我不避不闪,伸出右手抓住刀身,喝道:“你干什么?”此时刀刃离我的鼻子不过两指的距离。
美由嘉看清是我,忽的松开手,怒道:“你突然跳出来,想找死啊?”我扔掉马刀,心想:“她说的不错,刚才见她的模样心中着急,也没来的及多想。”这样一想心中火气倒没升起来。捂着胸口,笑道:“吓死我了。”
“裕川飞藏是什么人?”美由嘉突然发问。
我这时才知道她并没完全忘记和飞藏的事,又不知道她到底记得多少?顿时心乱如麻,想瞒她吧,这可当着飞藏的面呢。照实说,二胖和枫清清得把我活剥了。勉强装出一付笑脸,天真的看着她:“你刚才…说什么?
美由嘉不悦道:“吞吞吐吐像个女人,这个人是怎么死的?”
那幕惨剧涌上心头,我觉气血翻腾,突然心中一颤,努力克制着自己,叹道:“被人害死了。”
美由嘉幽然问道:“我是不是认识他?怎么想不起来呢?”
她用手拂开缓缓墓碑上的雪,柔声道:“昨夜里我梦见一个男人,他说他要走了,但又不说去哪里。我觉得这个人好熟悉,可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?我抓着他不让
他走,可是又抓不住。结果梦里醒来,我发现自己到了这里。”
她绕了一圈,回到刚才的地方坐下,轻轻靠向墓碑,若有所思道:“我本来很怕,后来
好像有人轻轻扶着我坐下来,把我的头放在他肩膀上。我就不怕了,我们就这么坐着,觉得好温暖,也不会冷。”美由嘉抬起头,眼里闪烁着光芒道:“跟他在一起
时,好像什么都不用怕,无论面对什么?只要和他在一起,就知道没人可以伤害我。像父亲,像爱人,像一座山。”
我看着他们说不出来话,只能默默的点头。
美由嘉又道:“你们是朋友吧?这墓碑上写着你立的。”
我点头道:“等会儿得走了,所以过来看看他。”
美由嘉拍拍身上的雪,笑道:“我该回去了,不然二胖见不到我得着急了。”她回头朝墓碑望了几眼,问道:“我和他认识,对吗?”
我捡起马刀,交还给她,勉强挤出笑容,道:“他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,和二胖和我都是好朋友,有时间来多来看看他。”
美由嘉不可置信道:“二胖也认识他?”她连连摇头说:“不行,连我都打不过,怎么能和你们这样打打杀杀,根本就没法比。我得回去劝劝他,别像这个飞藏一样。”说罢风一般退下山去。
我看着美由嘉的背影消失后,叹了口气,抓起地上的树枝,开始扫掉墓上的雪,一边扫一边苦笑着说:“你老人家做鬼都这么牛!敢去庙里引人!美由嘉这样你别不爽,起码还记得你,阿七那个小娘皮却已经彻底把我忘了。”
“啪”抬手时把妖月碰掉在地上,我看着“妖月”和飞藏的点滴仿佛还在昨天,苦道:“头七过了就去吧,昨天那个是你吗?也不来和我说说话,重色轻友……啊…..”一阵哽咽再说不下去,眼泪夺眶而出。
我扔掉树枝,努力控制眼泪,哽咽道:“美由嘉好了,欠你的人我不会放过!你放心去吧。”
我又走到神僧圆寂的大坑前,默默拜了三拜。“以前不懂人生在世为了什么?神僧说什么都不明白。现在明白了些,想和神僧学的时候,人却没了。呵,这就是命吧,神僧呐,火离……想念你!”
回到古刹时见到除定修外都在大厅,我问枫清清道:“定修伤的这么重吗?”她说:“伤倒没有大碍,再有十天应该没事了。只是他吃不喝,叫他也不答应,像活死人一般,我就治不好了。这小和尚,真没骨气。”
没什么行李,很快就收拾停当,我和定修身材差不多,找了件白色的佛袍穿在身上,随身那个几千万的包是离不了的。
这时枫清清突然想起了什么,冲我轻声说道:“火离你跟我过来下。”说罢向后堂退去。我见她双目含情,面颊发红,退出去时似给我一个少女般的微笑。心中小
鹿乱撞,难道她对我有意思?舍不得我走?去后堂孤男寡女我们能干吗呢?枫清清驻颜有术,皮肤细腻紧致,看起来年不过三十。我…..她要的话….我拒不拒
绝?但是,他是疯老道的师姐啊!天人交战中我见枫清清进了间小佛堂,我犹豫再三,听着她一再催促,硬着头皮跟了进去。
枫清清关上门,转过头来说道:“快脱衣服。”心里的小鹿顿时变成大象,只听她又提高声道:“脱啊,没时间了。”
我鼓起勇气,说道:“枫奶奶,我…..”
枫清清不耐烦的走过来,一把扯开我的佛袍扔到地上。奇道:“这么多刀疤?!咦?炎阳呢?”
我战战兢兢从腰后把炎阳拿出来递给她,枫清清从炎阳里拉出两条皮带,把炎阳绑在我胸前。然后传我几句运功的心法,完毕后她说道:“你试一下。”
我照她说的运功,当真气走到膻中穴时,突然被炎阳吸了进去!全身真气如潮水般向炎阳涌去!我这下吃惊不小,正想伸手去摘。却被枫清清连点几位穴道,顿时
不能动弹。不到一刻钟,我觉得阳炎几乎把我的真气吸光了,连话也说不出。心中骇到极点,枫清清是什么人?用这种妖器害我?突然炎阳像打开了泄洪闸,所有真
气又从膻中流回全身经络。炎阳像个活物紧紧贴在我胸前,与心跳合为一体。
这时枫清清手上不知道哪里多了把拂尘,她卷住桌上的茶壶,向我掷来。
茶壶在空中裂成碎片与满壶茶水,陡然变速激射而来,全身顿时笼罩在碎片之中。这时我手脚仍无法动弹,可是这些东西在触身那刹,我只觉得炎阳一暖,碎片似撞
上硬物,纷纷粉碎,连茶水都没一点沾到我皮肤上。
枫清清这才解开我的穴道,帮我披上衣服,正色道:“炎阳能与你的气脉合为一体,并借助你的真气在体外一寸处形成气墙。一般钝物绝不可能伤到你,不过对内家真气它就一气也没用了。而且记得妖月和炎阳绝不可对攻。”
我反问道:“如果碰上了了呢?”
枫清清道:“不知道,没人试过。妖月能破所有的物体,而炎阳能挡住所有物体。一个极阳,另一个极阴,能同时存在就是天地间的奥秘。你要不想活的可以试试。”
我出了佛堂,深吸了口气。畜牲!屋外阿七和纪北雨已等了许久。枫清清辈分最高,她发话道:“还有十天时间,你们用心保护神台,绝不可胡乱动手免得惹来麻烦。我们随后跟来。”
二胖仍想和我们一起,被枫清清骂道:“火离的本事已经远超过我了,他和阿七在一起碰上什么角色,保命都不会成问题。你懂什么?跟着我学点东西,否则连你媳妇以后也看不上你。”二胖听这意思枫清清是收他做徒弟,喜上眉头,差点当场给她跪下来。
就这样,我们三人告别枫清清等,踏上去成都的路。我用风遁带着两人飘下山,坐牛车来到个小镇,又赶小面包到小县城,除了阿七会造成围观外,一路平安。在纪北雨偷了部车后总算不用再跟人挤,开车到最近的机场,转了两次机,深夜中降落到了成都。
离开了大半年,我终于回来了…..